当前位置: 透明鱼 >> 透明鱼的形状 >> 倾城之恋香港的陷落只成就了白流苏
开到荼蘼花事了。
荼蘼岂非就是流苏的的写照。她是那种看起来有点木纳的,内心却燃着烈火的女人。
民国的妇人韶华极短,年近三十的妇人有着少见的娇嫩,可是一转眼就憔悴了。
荼蘼只是一种极寻常的小花,在夏末才开,开完了夏天也就结束了。
有人说荼蘼花就是彼岸花,开起来就像燃烧的火焰。
流苏不想就这么完了。她要在青春将尽时拼尽全力地盛开一次。她的故事不能无声无息地完了。
敛眉低首,默然无语的的流苏才像开着的荼蘼花。
三十年代的上海。
范柳原认识白流苏是个偶然。
介绍给他的是流苏的七妹宝络,流苏是陪客。媒人也不能把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介绍给马来西亚几家矿山的少东。
他看中的是角落里的流苏。
柳原是个英国华侨,一心仰慕故国文明。跑回上海来寻梦,结果一群奶奶太太死缠滥打地要把插金戴银女儿塞给他,弄的他倒了胃口,对故国失望透了。
一个真正的东方情调的,聪明乖巧有情调的淑女,像崔莺莺,苏小小,绿珠或红袖,从油纸伞下投过来一个温婉娇羞的笑。
他要的是颗温润的碧玉,不是泛白的鱼眼珠子。
流苏也想打他的主意。
她手里已经没了钱,在哥嫂当家的娘家实在呆不下去。她再不想出路就只剩下上吊了。
虽然柳原透了点意思给她,她也不能太形于色。
她的心头已经窃喜着,蠢蠢欲动。
香港的相见是他安排的。
她的话虽然不多,却字字句句都明白他,半点也不傻。
有趣的人就是听得懂你的话,接得还恰到好处,一起放声大笑,只笑属于两个人的感概。别人还茫然不懂。
他还是不想娶她。
他喜欢她是不假,真要结婚却让他感到不安。也许是他父母的婚姻不稳,年少时的流离失所,他对家庭幸福并不信任。
流苏一狠心提出要回上海的家。不豁出去,更没指望。
回到老宅里三个月,她都熬快成蒸锅上的蚂蚁。哥嫂就差骂她淫妇和贱人了。这都是范柳原所赐。
她终于等来了他的电报。
香港火车站,下雨天。
她穿了一身透明的绿色雨衣,看起来就像个绿色的药瓶。
范柳原促狭地说:你就是医我的药。
说得她耳热心跳,只能屈服。
俩人租房同居了。流苏没名没份,更见不得人。
她的辛苦没办法说。荼蘼花只能在角落里开着。
香港开战了。
俩人躲在浅水湾饭店。每天吃也没有喝也没有,还得小心头顶嗖嗖飞过的子弹。满地都是瓦砬碎片,到处都是死人和鲜血。
兵荒马乱,人命如草芥,两个人紧拉着手抵御外面传来的轰隆隆的炮弹声。互相听着对方的心脏在通通地跳。神经被割裂成一段一段,胆小的真的会被吓疯掉。
能有一个人依赖实在很万幸了。
他们己经顾不上平日里高雅的举止。他的狠狈她也看见了,她的妆容不整他也瞧仔细了。俏皮话更没心情说了,活着己是件大事。
没有什么绅士和淑女,只剩下两个平凡的男女天天在考虑:怎么活下去,上哪儿弄吃的。
他有责任保护她,她也有义务护佑他。只有紧紧相挨才能活下去。
荼蘼花并不娇弱,女人在困苦的时候往往比男人挺得住。
好容易停了战,俩人跑回家去。家里一片狼迹。柳原动手打扫卫生,流苏赶紧上厨房做饭。两人挎了菜篮子到市场买菜,认真过起日子来。
到了这个份上,柳原主动对人说,这是我太太。
流苏终于把这锅汤熬成了。
婚姻和他讲究的东方情调没一毛钱的关糸。
经历了生与死,她已经成了他的肉中骨,血中的肉,同呼吸共命运的亲人,好比一个战壕经历了生死的战友,这种情谊己经深入了骨骼,谁能舍弃自己的骨头?
流苏系上围裙,得意地朝水缸里倒了一舀水,荡漾的水波是她的心情。
荼蘼花盛开的时候来了。
遍青山啼红了杜鹃,荼蘼外烟丝醉软。她不是倾国倾城的杜丽娘,却有和杜丽娘一样的传奇故事。
赌徒总是有赢有输的。幸好她是个赢家。
这一段故事叫做《倾城之恋》,其实更应该叫《传奇》,不是每个女性都有这么好的造化。
香港的沦陷成就了她的传奇。